全文共计7082字,预计阅读时长17min,记录的是我2020.11-2021.06的经历
勇闯CYA的791天(1)——理想与现实的差距
前言
其实我酝酿写这个回忆系列很久了。
这个主题缘起之前写完上试听课的心得感悟后,文章被分享到了以前同事的工作群,引起了一些反响和共鸣,甚至有很多其他组的教研同事私信和我聊起以前的事。
近期又有一个前不久刚离职的教研同学找我讨教经验,前两天又和一个实习生聊起以前的工作经历……于是终于决定在过年期间,静下心来好好写一写。
为什么要写这个主题呢?
就像我在首页外链的郭亚东老师的这篇博客所说,写博客的其中一个好处是「learn how I'm wrong」。彼时在CYA的工作虽然痛苦,我也做了很多傻事,但是我成长了很多。
希望我的故事对你也有一些启发。
小马吃了回头草
2020年6月,我在疫情中毕业了。
没有毕业典礼,也没有正式的告别。9月底,我拖拽着在爱丁堡的全部家当,踏上了回国的飞机,在广州隔离。
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样的工作,心里想着自己没有任何的教学经历,也几乎没有实习经历(唯一一段能算是工作的经历,是在一个语音合成科技公司当汉语顾问),只是一个有着一张语言学本科文凭的毛头小子,于是我根本没有想过要进学校当老师,甚至是当时大火的猿辅导和学而思。
我心底里是更希望从事和语言研究相关的工作的,虽然可能希望渺茫。
于是我的简历投递分成了三个方向:
- 靠自己英语水平吃饭的翻译和编辑
- 和语音技术工程师们打配合的语言学专家
- 还有啥看着顺眼的就看着投吧
CYA的英语教研属于是第3类,从来没有想过会成的那种。
在投递后的第二天我就接到了HR的电话,沟通我的工作意向和未来发展的方向,然后也很快通知了面试。
第一轮面试的时候我仍然在隔离,我仍然记得面试那天约在了下午的14:00左右。
面试开始之后,我眼前出现的是一个非常年轻的面试官。前不久面完华为和扇贝单词,面试官基本上都是30+岁的成熟“中年”打工人,这种对比很强烈。
形成强烈反差感的还有面试官的提问,基本上属于一个「经典面试问题100问」里随便抽出来的问题,非常的基础,也能看出面试官比较生疏。而之前的面试官所提出来的问题,就感觉特别有针对性,步步紧逼,一直在剖析你。
不过这种新奇的感觉也只出现在这一次面试,之后面试字节跳动的时候几乎每一轮都是年轻的俊男靓女,而且也感觉有些流于形式,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。
当时按照规定,每天下午都会有人隔离房间来测量体温,我一直很担心会不会打扰到我的面试。当天早上我就给酒店的工作人员打电话,希望能错开量体温的时间。对方的答复冷冰冰的,说他们尽量配合。
怕什么来什么。
在面试面到一半的时候,防疫人员来敲门测体温了。我尝试和他们沟通,希望能晚一些再来测,遭到拒绝。
而最让人绝望的是,由于当时屋外有工地在装修,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噪音,我特地把窗和空调都关上了,屋内燥热不堪,加上我在激情面试,测温枪显示我发烧了。
我不停地和面试官道歉,请求谅解。
在和防疫人员第一万次解释我现在在面试,发烧可能只是因为我关了空调,过半个小时后回来测,保证是正常的,他们才依依不舍地走掉。这也是整个新冠疫情期间,我最难以忘记的一段经历。
整个面试因为这样一个小插曲被耽误了大约5分钟左右。
不过好在结果是好的,第二天就收到了面试通过的通知。
之后在CYA的每一次面试都是隔天就通知面试通过,很难不让人产生一种「我们真的很想要你」的幻想。甚至二面和三面之间的间隔还不超过3天。
这种过快的时间安排让我多少有些烦恼,手上还有其他的面试正在推进,还有其他家的offer在等,整个CYA的面试流程从投递到offer call不超过2周的时间,在所有投递的公司里面算非常快了。
这也是我面试获得的第一份offer。
但是当时初入职场,我也不知道如何和HR开口索求更多的时间。仅仅在“宽限”了3天左右的时间后,我下定决心,决定再等等字节跳动的offer。我和HR发了一段我当时能写出来的最委婉的拒绝词,具体细节我已经不记得了,中心思想是「我还是想去大城市看一看」。HR最后只是简单地回了我一句「好的」。
我给我自己定下的时间是11月前一定要敲定去处,正所谓「金九银十」。
之后兜兜转转又面了好几家,但是流程仍旧很漫长,我在心里一直都没有什么底,一直盘算着到底多久收到offer call是正常的。之前CYA的火速操作竟让我如此怀念。
日子一天天地过去,当我意识到可能真的等不到其他家的offer的时候,我开始动了心想要回去接CYA的offer了,第一次吃回头草让我在道德上谴责自己。
在问询了很多已经工作很久的朋友后,他们都对我表示支持,说「挣钱要紧,有机会都要去抓」。
于是我再次联系了之前的HR,再次发了一段可能非常蹩脚,但是又在明面上听起来没有那么刺耳的话,中心思想是「北上广太可怕了,看来看去还是你们最好」,希望能够捡起之前的offer。
HR也是非常官方且职业化地回了我一句「我去和业务部门沟通一下」。
好在当时CYA似乎也没有招够合适的人,像我这样的应届生仅仅入职了1个。再加上或许当时我的表现确实也不错,大家也都能理解候选人手上有好几个offer在对比,我还是成功地在11月前敲定了去向,入职了CYA。
人们都说,好马不吃回头草。
我这匹刚刚从象牙塔走出来的小马,在人生的关键当口,吃了口回头草。
天堑
入职之后我的+1就是一面时的那个年轻的面试官。
相隔一个多月再见面,我的脑子里唯一的印象就是她稚嫩的提问。此时再见面,感觉完全不一样,无论是做事还是说话,透露出非常职业化的气息。但是她的年纪明显不大,应该和我差不多,所以沟通起来也没有什么代沟。
我松了一口气。
我是绝对不想在刻板印象中,类似国企那样油腻的工作环境下工作的。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扁平化管理!原来这就是年轻的工作氛围!
我悬着的心落了地,延续着之前在爱丁堡那家科技公司的工作方式。虽然年龄和职级有差异,但是大家都和睦相处,没有什么不能提的,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。真诚就是必杀技。
事实上在英国生活这么长时间,这也是我习得的相处方式。在苏格兰,人与人之间没有那么深的城府,大家都是凭借着真心在与人沟通和交流。犹记得还在Waverley车站打工的时候,一对中国游客找我推荐旅行社,我也是几乎原话和这样他们说的。
但是随着工作的推进,我逐渐意识到,这一切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。职场远远比我以前的生活复杂。
让我比较印象深刻的有3件事——
第一件事,是我入职之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,试用一个课程应用并说一下我的想法和建议。
这个应用在没有任何背景的情况下被交到了我手里,我之前也没有任何相关的评估经验,我想着「OK,好就是好,不好就是不好,我会尽力地给出我的建议的。」
这是一个叫做“AI提分课”的小应用,但是它和AI毫无关系。进去之后首先你要点击回答几个诸如年级、当前英语分数和目标分数的问题,随后“AI”会给你生成一个专属的学习方案和课程路线图,然后你还可以点进去听一节专讲现在完成时的3分钟左右的试听课。
于是我非常仔细地从头到尾体验了一遍这个应用,随后洋洋洒洒地写了四、五条优点,以及十几、二十条改进建议。在后面的英语课程部分我听得格外认真,心想「任何错误都逃不出我的法眼,我可是学这个的!」同时也为自己从事一份能够用上大学所学的工作而感到开心。
当我把这些反馈都和+1说了之后,我能明显感觉到她脸上露出了一些尴尬的神情。
原来这个是她做的MVP(最小可行性产品),还在非常早期的阶段。她向我耐心地解释MVP是互联网行业做事的常见方法,直接做一个完整的产品成本太高,先做一个小的、60分及格的应用小步快跑,等验证可行性之后再去不断迭代和优化。
这给我带来了非常强烈的冲击,一是感叹世间竟然有如此奇巧淫技,二是这实在是和在学校里做事的方式太不一样了。我甚至无法说服我自己称这个应用为AI。当我得知大公司的AI提分课也是同样的套路之后,我更加难以释怀了。虽然内心里有百般的不理解,但我还是静静地吸收着知识。
不过这个产品上线后还是取得了不错的营收成绩的,这点我是打心底里佩服我的+1的。
第二件事,是我入职之后接到的第二个任务,给一个叫做小毓的高中生制定一个私人专属学习计划。她是在试用MVP产品之后,第一个购买pro版本的VIP。
作为pro版本额外功能,其中一条是有专业的教研老师量身定制学习计划,另一条是名师随时辅导——如果小毓有问题了,在微信上我要随时给她解答问题。
第一条的增值服务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,主要是为了提供一个与用户电话沟通的机会,挖掘用户的需求和痛点。我们之所以尝试推出高价版本,是想要探索增值服务对于定价和营收的影响,然后决定要不要做pro版本。
第二条的服务也是这样,作为一个教研,我们非常需要拥有辅导用户学习的体感,对于我这样一个没什么经验的人来说,是一个绝佳的学习机会。
电话沟通的细节我已经记不清了,印象中是个非常传统的中国高中学生。我不知道她是在什么情形下为这2000多的pro版本课程付的费,我一直感觉自己有愧于她。因为她购买的只是她想象中在商品页所看到的产品,此时课程的写稿甚至都没有完成,她能够观看的仅仅是前面2-3节课。
我时刻处在巨大的焦虑当中,如果她真的看到了后面的课程,但我们没有东西怎么办?我同时也陷入了巨大的自我道德谴责中,眼前的学生是一个真实的、要去参加高考的学生,她本着信任购买了这个产品,但是得到的帮助却少之又少。
我记得我从12月一直计划给她做到了春节后,虽然尽我最大的能力去安排了这一切,但是扪心自问,因为无法真正去监督和验收学生每日的学习情况,这种所谓的学习计划终究是流于形式的。并且由于她不能带手机去学校,所谓的问题解答服务可能也就用了不到2-3次吧。在春节之后,我们就彻底和她失联了。
我很坦诚地和+1说出了我的担忧,我已经记不清她当时是如何安慰我的了,但是我能想象得到她听到我说完这些之后,和我的+2汇报时的样子了,「这人B事儿怎么这么多?」
算一算小毓现在应该已经快要大三了,这种愧疚感一直伴随我很长很长的时间。
第三件事,是入职第一月参加旁听的复盘会。这也是我第一次有机会了解组里其他成员在做的事。
周一早上组里所有人坐下来,轮流汇报自己的OKR的完成情况,并且所有人轮流给意见。
因为O(目标)一般定的是在你能力范围内还要更高一些的,这样才能更好地“激励”你去追求卓越,因此大部分人OKR都是没有完成的。
我以为这里的逻辑是,当你目标是120%,但你做到了100%,OK,没关系,你努力过。如果没有定120%,你也不会全力去做,可能你也做不到100%了。但是那一场复盘会给人的感觉是,哪怕你只做到了119%也是错的。
流程一般从复盘当初为什么定这个O开始,充分说明了这个目标的合理性,所以没有借口逃避说O定太难了完不成。其次是事实陈述,自己做了哪些事情,没做哪些事情。
接着从A(attitude态度)S(skill能力)K(knowledge知识)三个角度去归因没做好的原因。
- A指的是有能力做,也知道怎么做,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而没去做(比如害怕沟通,嫌脏和累不想做,主观说拖延等)
- S指的是想做,也知道怎么做,但是做不到
- K指的是想做,也有能力做,但是碍于信息沟通而没做到(比如不知道有xx功能的权限,不知道要去找某个同事)
说完之后,所有其他人从他们的视角向你提问或发表意见。
我能理解这么做的动机,也能想象得出做好之后的效果。但是桌上的每个人似乎都在疯狂地自我拷打,每个人都被要求问出一针见血的问题以及提出建设性的意见,这让每个人都神经紧绷。尤其是我听着发现不管怎么剖析问题,最后都可以归因到态度问题上。
你会主动承认自己能力不行吗?你都分析出to-do怎么做了,为什么不做呢?你说你不知道能做xxx,你为什么不问呢?
我脑海里浮起了《哈利·波特》里多比不停拿脑袋撞墙的画面,无论事实是对错,无论结果是好是坏,多比的反应都是在自责,看过原著的朋友应该都能理解吧。
这给我和我同期进来的另外一个小伙伴留下了极大的震撼,据她后来跟我说,她开完那个会立刻就想离职了。
为什么特地提到这三个印象深刻的瞬间?
是因为它们让我意识到,不,其实这不是我想要的工作方式。
在这里,无论是做事还是沟通都有自己的一套生态。要想在这里待下去,就得适应这里的生态。但是我没得选,至少在当时我没得选。我是一匹吃回头草的小马。我已经在成都这里租了房,借了别人的钱得以暂时安顿下来,此时再换工作甚至再换城市的沉没成本我负担不起。我至少要先尝试适应一下。
但遗憾的是,我适应得似乎并不是很好。一直到试用期结束之前,我仍然尝试着用在读书时的同一套方式工作。心里总想着,坦诚地说出想法,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,她们应该会理解的吧。然后疯狂“犯错”和“踩雷”,被贴上了很多标签,比如「挑活干」「不会倾听别人说话」「眼高手低」……然后又因为过多的负反馈,触发了自我防御机制,有的时候确实是我做错了事,但是为了尝试证明我是有价值的、我是有思考的,开始习惯性地辩解……
这几乎是我最无助、最痛苦的一段时间。
明明在几个月前,我在学校拿着这荣誉、那成绩,在鲜花与掌声中毕业,为什么几个月后的我变得如此无能?
“招你们进来就是为了写稿的”
这种摩擦与阵痛的巅峰发生在入职后的第三个月。
彼时正值教育行业课程大战的巅峰,家家户户都在推出自己的线上课程。我们也毫无例外地加入了录播课的制作大军。在这个阶段,从入职到现在的几乎每一个任务我应该算都搞砸了,因此,能不能写课程逐字稿将直接决定我的试用期去留。
写稿的模式大概是我们先整了一个大纲,大纲里罗列了我们这个课程要交付的所有知识点,每个教研老师认领2-3个知识点写5分钟左右的讲解。
我记得我当时负责的知识点好像有few vs. little vs. a few vs. a little,形容词和副词以及一般过去时与现在完成时的区别,面向的学生是高中生。
我们每个教研老师写完之后,都会拿去给+1和+2批改,然后我们需要根据她们的反馈一直改到能用为止。有的时候+2不一定有空,为了能够收集更多反馈,她还会请同组的运营leader一起来做“专家评审”。所有的评审人员都没有直接的教学经历,仅仅是凭借着各自对于产品、课程以及好内容的理解提出反馈。
大部分时候她们给到的反馈都是写复杂了学生看不懂,某段与某段之间逻辑跳跃,写得不够有趣等。对于当时的我来说,这就像一个不可能三角——有趣、简练与专业只能得其二。
有些知识点本来天生就很复杂,需要讲清楚很多前置知识,但是你写太多会被嫌弃太复杂,写少了会被嫌弃逻辑跳跃,写得刚刚好可能又太无聊了。一篇稿子交上去总会有一万种角度被打回来说写得不行。
她们的标准我琢磨不清,有时候这样写可以,有时候这样写又不可以,有时候自己写得感觉狗屁不通但是过了,有的时候自己感觉摸到了门道又会被说完全不行。过与不过完全就是在买彩票。
我尝试过去总结和推演其他管培生写的稿子为什么就能过,把四、五篇稿子摆在一个页面,去推理行文逻辑,第一段先做什么,第二段后做什么,然后尝试拟合。在给词汇课写稿的时候,我就拿着蓄意过拟合的写稿模型写了一版,结果意外地收到了好评。我当时就觉得这太tm扯淡了。
开头不能直接讲接下来要写什么单词,先起一个疑问,然后再用一个很烂比喻或者故事引出来,接着说这个词在高考里考几次、为什么重要,简单解释一下用法和意思(千万不能讲太多),最后再用一个很烂的谐音梗教学生记住,如此往复完成闭环。
如果故事无聊了,加王者荣耀就行了,屡试不爽,仿佛所有的用户都是重度农批。几个教研写的稿子摆过来一对,每个人的稿子都在拿王者增添趣味性,不知道的还以为天美工作室投资了这个课程。每一个单词都是王者级别的难度,「但是没关系,这里教你一个小妙招,拿着这把武器就能帮助你过关斩将」。就我转老师这一年接触的高中生的经验来说,无论是国际学校还是公办学校的学生,无论是学霸还是学渣,看着这个文案一定会骂一句「mdzz」。
有一次我+1(似乎实在忍不下去了)帮我改了一版,类似于给我示范了一下怎么写,具体细节我已经记不清了,但我由衷地认为「这也没有多好嘛!」至少远远没有到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,心甘情愿按照她们反馈改的程度,心里仍然是一万个不服气。
「这也没有多好嘛!」我真的这么和我的+1吐槽了一下,因为她一直鼓励我有心里话就直说。
结果您猜怎么着——
嗯,I fucked it all up again.
写稿给大家带来的痛苦是不言而喻的。谁会愿意一直做一个标准和要求都很模糊的工作呢?就算是+2亲自培养的几个管培生,写的稿子偶尔也是会被打回,甚至有一个产品管培实在不想做这个写稿,后来离职了。
我有提出过疑问,能不能把标准说得详细一些。答曰:不行,因为这件事情本身就很抽象。
我无数次幻想过,能不能来一个稿子盲测,我们所有人写一样的主题,然后拿出来比一比,指不定谁写得更好呢!当然这不可能,没有这么多时间陪你玩。
我又幻想过,能不能直接尝试弄个demo上线拿真实用户的反馈,看看数据,指不定谁的稿子数据更好呢!当然这也不可能,没那么多资源给你挥霍,就为了证明自己。
我清楚地记得某次我和几个一起写稿的产品管培吃饭,其中一个还负责给我的稿子提反馈。路上,我有点类似抱怨地说「这个稿子还要写多久啊,好痛苦啊!好想做点其他的东西。」
她头也不回地和我说「招你们进来就是为了写稿的!」
这里的“你们”指的就是我们这些以教研身份招进来的应届生们。当时我便觉得天昏地暗,第一次动了要离职的心,心里止不住地想呐喊「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」。
余波
上面这一部分也是我在这篇文章里提到过的经历,经此一役,我已经被认为完全没有教研能力,干啥啥不行,意见还很多。
于是毫无疑问地,我的转正没有通过。
在那个时候我痛苦,我生气,但同时也十分的不服气。
「此地不留爷,自有留爷处。」
我再次投递简历,想要去做一些真正发挥我语言学技能的地方。我再次把目光瞄准了字节的AI-Lab,想要成为一名语音合成工程师,我开始复习傅立叶变换,复习HMM的原理,甚至一路杀到了四面,最后被HR拒了,原因是因为有更好的人选。
是啊,我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、刚从象牙塔里出来的小马。
说起来也有意思,有一个做数据标注的上海外企在我入职之后的第三天给我发来了offer,和我说这个岗位预期除了要能管理语音数据,还要做产品,问我这个符不符合我的职业规划。当时我还处在刚刚入职CYA的泡泡里,我说「是符合我的预期,但是我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了」便拒了这个offer。
吃过一次回头草的小马,再次联系了这个HR,问问是否还能捡起之前的offer,在把我的最新版简历发过去之后,她再也没有回我的消息。
但是好在虽然我干活不行,我的性格和人缘不至于让我直接被扫地出门。我的+1和+2应该是想足了办法让我留下来,看看公司还有没有能够让我做的工作。当时有一个做英语编辑的老哥正好离职了,管理单词和词书数据的工作空了出来。
她们和我说延长一个月的试用期,看看我能不能胜任管理词书的工作,同时还找了出版的同事看看有没有项目能让我也做做。因为管词书这件事情实在是太简单了,最后我也留了下来。虽然有过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,此处每每回想起来还是很感谢她们。
和出版与做词书相关的细节就留到下一篇文章再写吧。
现在的我再回头看这段时光,我老实说,其实我也不会想和当时的我做同事。
可能这就是人成长一定要走的路吧。就算现在的我回到过去和过去的我说,「你千万不要做xxx」,「你在这种情况下最好xxx」在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些事情的情况下,也很难做到吧,何况是一匹刚刚出栏的小马。
但是,这一路如此痛苦的经历与坎坷,究竟是从哪里就开始走错了呢?